跑路了

跑路了

=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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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新】Summer Slow

浅浅世界第一!!!!!!!!!!😭😭😭😭😭😭🌹🌹🌹🌹🌹🌹🌹呜呜呜呜呜呜呜呜什么我居然没踩点过来一阵操作把您送上去看彩虹的光芒真的罪过太香了太香了浅浅为什么这么会写我边吹唢呐边叫喊气的我妈拍案而起抄着鸡毛掸子过来敲我把我放到街上去祸害全世界人民这样全世界都知道ks结婚了现在是ksshow time我直接鸡叫到喷出地球尖叫着浅浅太会了太会了太会了太会了太会了浅浅世界第一

浅初初初:

*竹马竹马 小孩故事

*9.4k一发完

*灵感来自尘尘@白鸽bot 的绝美小男孩 

 


01

车子驶进小镇主街区时正好轧到个浅坑,惹得瞌睡连连的黑羽快斗在波浪般抖动中猛地坐直了身子。他打哈欠不捂嘴,发出的声音响亮得如同野生动物,大约是丛林霸主的那一型,结果黑羽千影回头看自己儿子,头发乱糟糟地堆在脑袋上,正毫不在意地用拳头揉搓泛泪的眼角,眼睛眯成困倦的两条细缝,像极了叼着主人拖鞋乱跑的家养小猫。

 

黑羽快斗视界里的街景逐渐清晰起来,他摇下窗,扒着车窗的沿朝外望,一时间也不知该有何言语。店铺招牌自然是更换了大半,橙汁被奶茶取代,卖自行车的铺子早升级成了某某牌新款摩托,偶尔闪过一面破损的旧灯牌时,黑羽快斗便小小欣喜一番,并很快记起拎着书包跑过那家理发店的过往。

 

黑羽千影掰着手指数自己今天要去做的事情,思及早些时候联系好的住房,忽然发觉自己儿子有些不对劲。儿子在妈妈面前永远像只小贼猫,挂着所谓成熟的Poker Face也无法遮掩笑脸下跑到千里之外的心思。

 

“快斗,等会儿我和你爸爸去交接工作和住房,你自己逛逛吧,毕竟在这边正式住下还要等到一个月以后。”黑羽千影从座椅与车身之间的缝隙伸了只纤细的手臂拍在儿子脑袋上,“时间不等人哦。”

 

“知道啦——”黑羽快斗开口敷衍,头发被手掌压得蔫下来。不知是为了给自己理顺思路还是对妈妈交差,他语气飞快地盘点行程:“回小学看老师,给青子和兰打电话,到以前常去的公园转转,希望能喝到鲜榨橙汁,说不定还能和白马约一场球……”

 

话语一下子止住了。他望向外边,一只夏天的鸟揪着热浪飞过电线,翅膀反射了日光,亮得像玻璃碎片。黑羽快斗从小就有个习性,买了一大筐零食拿回家里,往往挑三拣四把别的零食吃完,绕了很大一个弯儿,才不情不愿地抓起自己最爱的那一款,生怕心底早已满溢的期待没有准备好似的。

 

准备是不可能准备好的。黑羽快斗想,面对自己钟爱的甜食,每一次都收敛不住表情。

 

可时间不等人。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没注意到黑羽千影歪着头看他,露出一个了然于心的可爱笑容。

 


02

关于这座小镇,一家三口拥有绕不开的共同回忆,也会非常轻易地滑向同一个地方。他们是在十年前的某个夏天搬来这座小镇的,拥有和如今一样的理由。那时黑羽盗一正把塞在车后备箱里大箱小箱的杂物往新家里抱,一次性扛了两个很重的箱子,后背的衬衫被汗水晕成深色。黑羽快斗踮着脚朝后备箱里探脑袋,捣鼓半天捞出来一个大麻袋,里面撞着自己的各类体育器材,还有点儿沉。

 

他用手把袋子拽到地上,嘭地一声响。热得不行的日光在他头顶盘旋,使鼻头脸颊沁出汗珠,黑羽快斗便用手掌去抹了一通,低头才发现手心糊了一掌灰黑的水,聪明小孩只花了不到一秒就想象出自己脸上必定多了几道灰黑痕迹,像猫咪胡子。他正稍稍窘迫着,担心被精致老妈调侃一番,却撞见一颗足球飞到他小腿上,往旁侧弹了几下。

 

他惊讶地抬起脸,奔跑着捉到足球的男孩也梗着脖子昂起脑袋,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如同照镜子似的,挂着满脸污渍对上了视线,只有眸子在阳光下亮晃晃的,干净得画一般。男孩眨巴两下眼,面上的表情忽然生了一丝慌张,抱着球就扭头跑进院内不见踪影。

 

黑羽快斗却听得“哎哟”一声,足球又一次滚了出来,男孩也被一位光彩照人的女士提着返场,四肢在空中舞动。口红和自己老妈涂得一样鲜艳的女士瞧见黑羽快斗的模样,又惊又喜地打招呼道:“你好呀,小朋友。”

 

“我……”七岁的黑羽快斗还不足以成为一名称职的魔术师,于是在陌生人面前还是泄露了羞怯,咽下一口唾沫才接着说,“我叫黑羽快斗。”

 

工藤有希子目光越过男孩头顶闪烁了两下,从仍未熄灭的汽车引擎、敞开的汽车后盖以及此时停下搬东西脚步的男人的温和眼神中,迅速判断出他们将拥有新邻居的好消息。还被拎着领子悬在空中的工藤新一用力挣扎几下落到地上,不理会有希子在后头惊呼一声“新一”,便兴冲冲地奔到他面前下了结论:“你以后就是我的新邻居吧。”

 

似乎这个推理有些初级,工藤新一不太满意,并且对方的表情显然吓坏了,只无辜地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说话。好吧——工藤新一不愿意被新来的朋友轻看了,把他上下打量一番,心底把能够当做证据的细节来回捣鼓,装作语气轻松地再次推理道:“你不会踢足球。”

 

略去一切推理的过程,直接把结果甩在别人面前,会显出侦探的功力。工藤新一目光灼灼地望着男孩,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嘴角撇得像雨伞的钩子。黑羽快斗飞速运作着自己的小脑瓜,虽然没搞明白面前这个小男孩如何猜出足球的事情,却注意到他躲闪着的雀跃目光,像取得了游戏胜利般欣喜。

 

他很快笑起来:“你好厉害啊,新一。”

 

而这个从漂亮女士口中窃取来的称呼很快让男孩又急又气地涨红了脸,飞速纠正他的称谓错误:“我叫,工藤新一!”太阳晒得人脸颊直烧,脑袋顶似乎要冒出白烟来,小小侦探便再一次借口去找足球,一溜烟跑走了。

 

不知作何表情的黑羽快斗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被黑羽千影拉住小手掌到工藤有希子身旁,听他们亲昵地说起话来。不知这次要住多久呢?一年、五年还是十年?因为父亲工作的特殊性,黑羽快斗已经搬了两次家,倒像只永不停歇的鸟儿,时刻准备好启程,也没奢望这次有什么不同。

 

可也许是夏天的缘故,他脑袋昏沉沉的,竟止不住回忆起方才那张脏兮兮的小脸来。

 


03

“你说——有好几年了吧。”儿时最宠黑羽快斗的国语老师将他递上的礼物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用手指顶了顶眼镜沿,微笑着转向几乎认不出的男孩。她仍记得小时候那个表情丰富、废话一箩筐的家伙,每当组织一些辩论活动,往往是最出彩的那个,而且分明懂得事理,却故意弄拙,逗得全班的小家伙们哈哈大笑。

 

“是啊。”黑羽快斗笑眯眯地跟着老师来到走廊,倚在栏杆上边,洁白的瓷片发亮。两人已在办公室简单地寒暄一番,问清楚了黑羽快斗近况以及之后的安排,一时没了话讲。黑羽快斗便莫名其妙地感叹道:“虽然翻新了不少,但还是觉得很熟悉啊。”

 

“是觉得和小学老师只能谈童年和理想吗?”年纪不小的女士却依旧如往日那般善解人意,揪着黑羽快斗小小的尴尬开着玩笑,却引来他还算认真的回答。

 

“那也挺好吧。”十七岁的少年弯了眉眼,“分外印象深刻的一段日子。”

 

“说起这个,新一几乎每年都来看我们,和小兰她们一起。”她见少年明显局促起来的表情,没忍住惊讶道,“不会吧快斗,你们这几年没有联系?”

 

“联系是联系了……”黑羽快斗赶忙抬起手臂摇了两下,声音忽地拔高又低下去,嘀嘀咕咕,“就是不太多。虽然我也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少年人的事情留给他们自己。


老师没再追问下去,话题拐了个弯回到童年上来,热切地谈起两人共同的回忆。闹腾的黑羽快斗和恼羞成怒的工藤新一,后者抓起空空的单肩包往人头上甩,想给他个下马威换取暂时的清净,却见一头乱发的男孩扒拉两下把书包扯进怀里,可怜巴巴地红了眼圈。侦探看不出这是逢场作戏,给他点头哈腰地道歉,还多赔偿一个冰淇淋,结果人在接到甜筒的那一刻立马喜笑颜开,气得工藤新一直跳脚。

 

“我记得。”黑羽快斗没忍住笑,趴在栏杆旁弓着背使劲儿抖,又意犹未尽地重复一次,“我全都记得。”

 


04

小孩交友的方式有很多种,但是对两个小男孩来说最适用也最可能发生的方式是不打不相识,因为本质上七八岁的小男孩总一股傲气,不太容易接纳与自己锋芒相对的同类,总是需要来场分胜负的比赛,才能彻底撕破戒备的隔阂。

 

所以在工藤有希子以为这俩小男孩已经肩并肩上学了两周,理应像自己和黑羽千影一般能够亲密地共同研究甜品烹饪技巧时,戴着鸭舌帽的工藤新一果断地否决了她。可侦探立刻就收到了有希子的大力嘲笑,诸如“新酱连朋友都交不上呢有点弱了”的感叹,羞得满脸通红跑出门外,一把拽住正给路边流浪小猫喂食的黑羽快斗。

 

“你和我比一次,要是赢了我,我们就做朋友。”工藤新一叉着腰,认为自己逻辑完美无缺,他想,自己会让这个家伙赢。

 

黑羽快斗被他突如其来的挑战惹得一头雾水,心直口快地回应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工藤新一比划道。

 

“噢!”黑羽快斗笑起来,八颗牙齿白得像云朵,“那新一,我们先一起把它喂饱,可以吗?”

 

工藤新一瞅见蹲在地上的黑羽快斗抚了抚流浪猫的脑袋,一时移不开目光,呆呆地在一旁注视猫咪将黑羽快斗带出家门又掰碎了的面包片全都舔舐干净,直到小男孩和猫一同抬了脸望着他,两双眼睛分不清谁比谁更闪亮,工藤新一才猛然回过神来,冲伙伴交代一声自己家养猫,急匆匆地跑回家取猫粮,脸烫得像夏天的柏油马路。

 

喂完之后两人又忘乎所以地揉了会儿猫猫的肚皮,它黏人得很,黑羽快斗朝它语气亲昵地说话,太阳就慢悠悠地晃下了山头。月亮已若隐若现嵌在傍晚的天幕中,工藤新一才记起了挑战,心猿意马地扯着他踢了场球,没想到黑羽快斗弱到连他放了水的射球都没接住,让足球骨碌碌钻进了框里。

 

工藤新一难受得快要哭出来,这副表情倒是把黑羽快斗一惊,连忙抓住他手臂问:“新一你怎么了……难道赢球不开心吗?”


侦探别过头,不愿意理会这个不争气的家伙,气得脑袋嗡嗡响。此时夜风起了,并肩坐在花坛上的两个少年白衬衫被吹得鼓起来,热汗被蒸腾成凉意攀上脊背,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跳下花坛,总算让自己稍微平静下来,却被人拽住了手臂。

 

“我说新一,我们做朋友吧。”黑羽快斗轻轻念道,“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是你输给我了啊混蛋。工藤新一咬牙切齿地想,给你机会却不把握。

 

“别和我比足球。”黑羽快斗说,“你怎么会愿意输掉足球比赛。”

 

他也跟着跳下花坛,沉默地在工藤新一身边站着,却看见对方被暮色染红的耳尖,以及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

 

“好。”他极轻极快地张了嘴,又紧紧闭上。

 

“那新一……”黑羽快斗神秘兮兮地凑近很好的新朋友的耳朵,告诉他一个天大的秘密,“我要和你分享我的秘密基地。”

 


05

黑羽快斗依次拨打了中森青子、毛利兰和白马探的电话,顺序当然是女士优先,并且他有预感白马探这个家伙在这个烈日炎炎的中午应该保持着他雷打不动的午休习惯,果不其然被家里长辈接起,答应等少爷醒了就让他回拨。

 

倒是两个女孩尖叫着从电话那头冲到了自己面前,瞅着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黑羽快斗止不住地笑,两人毫不避嫌地捏捏他脸蛋又摸摸他头发,将小时候对黑羽快斗的“欺负”贯彻到底。太久不见面的儿时玩伴很快消融了生疏之情,一人捧着一杯冰奶茶逛街,黑羽快斗喝得比谁都开心。

 

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分享着黑羽快斗缺席的这七年以来大家的变化,自然而然地将焦点聚集于白马探和工藤新一身上,黑料一箩筐一箩筐地往黑羽快斗面前倒,三个人在儿时常来的公园花道上笑得前俯后仰。

 

他却在暗暗犯难:怎么所有人都和他提工藤新一?


黑羽快斗像个古怪老头般在长椅瘫成大饼,嘀嘀咕咕,不要打扰我的决心,不要让我做预期之外的事情——比如把我往水池旁推叫我喂鲤鱼,来考验这么多年是否有长进。

 

人挺奇怪,是种记性很差的生物,但对于一些东西会过分执着,有的人一直记着,有的人不想改,比如面对鱼或是某个人,哪怕被认作刻进骨子里的陋习。

 


06

说到陋习,就不得不提一切过火的顽皮捣蛋开端。小孩子没个空间就施展不开拳脚,画个噩梦也要有足够宽的画布。工藤新一本质当然不是乖乖仔,而是个到处凶人的过分聪明的小孩,于是在见到黑羽快斗的秘密基地时,没出息地发出一声惊叹。

 

他有点懊恼自己作为常住民的不作为,这样一个好地方居然留给黑羽快斗发现。他随黑羽快斗手脚麻利地爬上树杈,坐在交叉处晃着脚,等黑羽快斗先勘察,又探出脑袋呼唤自己,才抑制不住激动钻进木屋。

 

地方并不小,相反地还挺大,容纳两个七岁小孩绰绰有余。工藤新一环视一周,似乎是施工未完善或是年久失修,有的地方已经损坏,但整体框架建造得很大,起初应该是为了给自己休憩,不知为何废弃在了这树上。

 

两人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只担心时不时摇晃的屋子会散架,便一溜烟下树回家,找了会做手工活的黑羽盗一,并千叮万嘱他不能泄密,是秘密基地唯一欢迎的大人朋友。

 

称职的木匠先生当天就搞来了合适的木材,猫着腰修修补补,把四周都擦拭干净,最后还郑重其事地赠送给他们一条毛毯,说是大人朋友的礼物,尽管花色和样式一看就不可能出自爸爸之手,但那时欢天喜地的小男孩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

 

秘密基地成为他们心知肚明的唯一去处。有时一起去抄个作业,有时讲讲班级里的八卦,更有可能的情节是,一个惹另一个生气,先心软的那方爬到木屋门口好声好气地道歉。但真正让秘密基地再也无法被替代的,是黑羽老师的萤火虫小课堂。

 

平时连课都没翘过的好学生工藤居然为了捕捉萤火虫的光彩,跟黑羽快斗约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分分钟翻窗离家出走,还颇有仪式感地着一身黑衣,蹑手蹑脚地沿着墙走,两人在墙根子集合,眼底都亮闪闪,兴奋得不行。


提着小夜灯的黑羽快斗打赌道:“深夜的树林一定会有萤火虫出来,因为它们害怕大人把自己捉回去做灯泡。”

 

工藤新一虽然不太相信这个借口,但仍任由着黑羽快斗捏着他的手掌往树林里钻,甚至感受到他手心出了汗,黏糊糊的。他是很紧张的,心怦怦直跳,也许黑羽快斗也分外紧张,竟一头栽倒在草丛里,爬起来的时候灰头土脸,冲他咧嘴一笑。

 

可侦探止不住担心起今晚探险的下落了,他被走得很快的黑羽快斗落在后边,略有迟疑地开口问道:“我说到底有没有……”烦恼却被黑羽快斗迅速回头打断了,他右手食指很夸张地竖在唇前,左手则虚虚地握了拳头垂在身侧,用气声凶巴巴喊了句“嘘”,随即又略带委屈地焦急道:“别把它吓跑啦。”

 

小侦探实在不善于应付黑羽快斗,莫名其妙挨了责怪,对方看起来还像天大的委屈似的,遮遮掩掩地把事情含在嘴里不肯说,别扭得像个姑娘。侦探心里面有些不满,他不愿意被欺瞒着,总觉得是一种轻视,但还是乖乖听了黑羽快斗的话,抓着熄灭的夜灯先一步爬到秘密基地里面,坐在软绒绒的毛毯上。

 

黑羽快斗也紧跟着钻进来,往前扑了一下,顺势挨到工藤新一旁边,短袖下的皮肤紧紧贴在一起。

 

他的声音灌满显而易见的紧张和愉悦,安静地滴落在夜里。

 

“我给你变个魔术吧,新一。”

 

工藤新一从无边黑暗中猛地回过神来,撞见一个浑圆充盈的光点从身旁人掌中跃出,正好挡在黑羽快斗眼眸前方,一时间只觉得他眸中浮起一轮圆月,连那笑容也晃眼得很。工藤新一从未见过发光的小生物,便有些呆地伸出手指想去触摸,而那只萤火虫居然也顺从地停在他指尖,翅膀扑闪着。

 

他用手指笼住萤火虫,好奇地贴近去瞅它尾端的光亮,似乎在用智慧的脑瓜子思索这光亮背后的原理。黑羽快斗嘴里叼着不知何时藏在口袋里的细草,用双臂枕着脑袋倚在一旁,望见侦探那双被光映成蓝粉色的温柔眼眸,情不自禁哼起妈妈教的歌谣。


黑羽千影说,真正属于夏天的歌,不需要把词唱出来,单单是曲调,都能让你回到热闹又温柔的夏天。


萤火虫抖抖身子跃离少年手心,工藤新一小小惊呼一声,却也没挽留精灵离去,霎时间最后一丝光亮也消逝在夜色里,甚至连两个孩子的呼吸,也如被偷走了一般轻微。

 

黑羽快斗想,冒险结束了,侦探先生已经见到了萤火虫,马上就要回家了——可是这夜还很长,居然有些不甘心的滋味。而工藤新一似乎能窃取到他心底的想法似的,动作很大地扑腾几下摁亮小夜灯。


猛然出现的光和影使走神的黑羽快斗猛地一惊,下意识捂住眼睛,耳边却听得侦探一阵咯咯的笑。

 

“今天晚上,我们好酷啊。”侦探说。

 

黑羽快斗便也随着他,稀里糊涂地笑起来。

 


07

“说实话,在夏天打球不利于保持风度。”从球场出来走了很长一段路才找到小摊买冷饮,白马探摇摇头,从冰箱里捞给黑羽快斗一瓶冰水,嘴上没闲着损他,“尤其针对你这种用衣角和手背擦汗的人。”

 

黑羽快斗学小狗伸舌头,依旧无法驱散运动结束后遗留的燥热。他刚想反驳白马探,却察觉发梢已蔫蔫挂满水珠,无可奈何地扯起汗衫擦了把脸和额头,在衣服上留下一片不小的污渍。


的确热得很。

 

“我认为你是在为输给我找借口。”黑羽快斗避开他的攻击,换了个方法逞口舌之快。

 

“有本事和我比别的。”白马探说,“我们心知肚明对方的优缺点,若不是篮球较为适合旧友重逢的场合,我一定会立刻拒绝你。”

 

“这话听来熟悉。”全心贯注喝水的黑羽快斗发誓,这声感叹绝对不是他有意为之,而是像偷跑出家的小孩似的,自动便从嘴边滑了出来,以至于话音还未落,两个大男孩之间便倏忽尴尬起来。

 

白马心思比两个女孩细一些,球打到半程就已发现黑羽快斗的心事,便自觉地避开工藤不谈,只说些无关紧要的经历。


如今被正主自己戳破了这层假面,他便索性劝道:“太阳快下山了。”

 

这俩人交谈总喜欢绕弯子,从小时候绕到长大,直到现在并肩站在路旁,说出来的话语也比缠绵的风更捉摸不透。


黑羽快斗猛地一捏紧矿泉水瓶,皱巴巴的,他指着远处落满了鸟的湖滨对白马说:“那时候工藤踢球摔伤了腿,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又拄了很久拐杖,郁闷得不行。我就把自行车横在他家门口,他趁爸妈不注意跳上我的后座,我溜得飞快。到了这边就从那个山坡上刷地冲下去,风把车头吹得歪歪斜斜,我们一边大叫一边稳住车身,所有的鸟都被吓得飞起来,黑压压一片罩在头上,特好玩。然后工藤就笑得快滚下车子,我也乐到没力气握住车把,差点连人带车摔进草丛里……”

 

“那是我记忆中最深刻的一个夏日,我那时候想,我们多自由啊,多好啊。”黑羽快斗松开手,矿泉水瓶却没有恢复原样,像老人松弛的皮肤,“我现在依旧认为那时的自由无可复刻,所以我在害怕,记忆里明亮的夏天也许已经改变,甚至消失不见了。”

 

白马夺过他玩了许久的矿泉水瓶扔进旁侧的垃圾箱,回答道:“你向来习惯把最喜欢的零食留到最后享用,也习惯把他放到那个位置,无论是开心事还是难过事,都犹豫好久才会跟他说,就像你离开的时候。”

 

“可你总归要说的,为什么不早一点呢?如果……他也在等待的话。”

 


08

工藤新一总觉得自己的夏天被这样一个跟屁虫改变了大半,黑羽快斗总有无数稀奇古怪的想法,使得工藤新一暂时性脱离了绿茵地,从而转向更为丰富的玩乐活动。虽然他多次公开抱怨某人是自己成为足球巨星路上最大的绊脚石,但那些想法着实有趣,勾着侦探的心思,使他心口不一地默许了黑羽快斗伸出的手掌。

 

第一个夏天他们去拜访了萤火虫,在秘密基地里点着小夜灯说了一晚上话,从绯闻八卦聊到简单真理,吵得不可开交,本想把不良少年旅程完完整整地过完,无奈抵挡不过蚊子侵扰,在天色渐亮时偷偷摸摸地翻窗回了房间,一沾枕头就不省人事,却不知道两家妈妈优哉游哉地短信沟通一番,感叹这俩熊孩子玩了一晚上,果然累得不行。

 

第二个夏天他们骑着车压过绿油油的草坪,到最爱的公园与陌生的大叔打球,大汗淋漓地买一杯冰到牙酸的鲜榨橙汁,跑到树荫下乘凉,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烦恼和快乐像这草坪的草一般年年更新。凉风实在舒服,甚至把少年人的眼都吹得睁不开了,困意在软绒绒的草地上蔓延开来,两人弯着嘴角小憩,树杈的罅隙过滤碎片般的阳光,撒落在鼻翼与唇间。

 

第三个夏天他们到小溪游泳,几个男孩子水性都好得很,中森青子则抱了个粉色泳圈当摆设,和毛利兰坐在岸边晃脚晒太阳。黑羽快斗从水底突然冒头,抢过女孩的泳圈占为已有,一屁股坐在泳圈里,面朝阳光眯着眼,悠闲得像个老大爷,惹得青子挥舞小拳头恼他。侦探便默默绕到他身侧一把掀翻泳圈,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再在水里打一场鸡飞狗跳的仗,水花四溅。

 

第四个夏天……

 

哦,没有第四个夏天。


黑羽快斗攥着拳头跟在工藤新一身后,踩着他的影子,委屈巴巴不敢说话。他们已经冷战快一天了——从早晨一起上学到现在傍晚时分,工藤新一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达到了几年来的最长冷战时间。本质上,这不怨侦探,但也怨不得黑羽快斗,毕竟他出发点是为工藤新一好,才如此费力地将学期结束后就离开小镇的事情隐瞒了一个多月。

 

从他人口中得知此事的工藤新一自然暴跳如雷,不仅没收了黑羽快斗的每日甜点,还板着脸闷在座位上看书,黑羽快斗给他写了六张餐巾纸的道歉都没得到原谅,只好乖乖地在他身边呆了一天,也不敢出言辩解。

 

他看着工藤新一没往回家的方向走,就随他任性,两个小屁孩穿过公路和街巷,一直走到了郊外的小溪旁,鞋踏在松软的泥土上。他望着汩汩溪水,想起青子的粉色泳圈,想起工藤的瘦削身板和湿淋淋的脸庞,想起萦绕在自己身边的夏天的味道。

 

乱蓬蓬的头发连带着愁眉苦脸的神情被溪水诚实地映照出来,风刮过的时候,他的身影碎成了一段一段看不真切的模样,一时觉得恍惚得像一场梦境。


他不告诉工藤新一的缘故还有一个,那就是他也不知该如何告诉自己。

 

侦探只自顾自地往前走,毫不怀疑黑羽快斗会紧紧跟着,却猛地发觉男孩停在了离自己不远处的溪边,朝流水垂着脑袋,突然喉咙里发出一声呜咽,抬起皱成一团的小脸嚎啕大哭起来。小拳头扶在眼眶旁边,却拦不住往下掉的泪水。

 

本来气鼓鼓的侦探一瞬间处于弱势了,见黑羽快斗哭得梨花带雨,嘴唇嗫嚅一阵,竟也倍感委屈,带着哭腔朝他吼道:“你哭什么嘛!”

 

“我难过啊。”黑羽快斗说。

 

“我更难过!”工藤新一反驳黑羽快斗。

 

“我最难过!”黑羽快斗反驳工藤新一,模样过分理直气壮。

 

“走就算了,还骗了我这么久,我们一起的时间因为你少了这么多,你真的很讨厌啊黑羽快斗!”侦探擒着泪奔到他身旁用力一撞,和他一同栽倒在溪边的草丛中,“我真的非常不爽,我是最后一个。”

 

“那是因为——”黑羽快斗用脏兮兮的小手抹了抹眼泪,“我怕你会气得不理我,虽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

 

“那能怎么办吧?”工藤新一没好气地反问道,可语气已经软了下来,兴许是栽进草丛的这一摔,让长期处于怒火的脑子冷静下来,再加上对方仍隐隐啜泣着的可怜表情,更是让侦探不敢大声说话。

 

“你会忘记我吗,新一?”黑羽快斗斟酌许久,说了一句废话。但他总觉得要是不得到一个承诺,心里便不踏实似的,即使这个承诺轻得像萤火虫一般,一摊开手就飞走了。

 

“笨蛋。”工藤新一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扯过黑羽快斗的手腕,踉踉跄跄、跌跌撞撞地站立起来,见黑羽快斗傻乎乎地追问了一句“什么?”,又万分得意地拖长尾音重复一遍,“我说你是,笨——蛋——”

 

对方的脸瞬间鼓得像个河豚,而下一秒,工藤新一手掌向下移了一点,手指头叩在黑羽快斗掌心,轻轻地敲了三下,又很快地撒开,纵身跳进小溪里。

 

“反正你还没走,那么输了的人帮对方买一周的早餐——”

 

“喂!新一你个混蛋——”黑羽快斗赶紧跃进冰凉的溪水里,窥见激起的水花在阳光下像金色的碎片。

 

少年挥挥手便带起一片金光。

 


09

黑羽快斗绕开工藤宅与自家的旧宅,选择先进入了童年最依赖的那片树林,再往里走几分钟,便可到达他们的秘密基地。即使不清楚那间木屋是否还安然呆在树上,但仅仅是想到那些过往的残影,黑羽快斗便雀跃得止不住地微笑。

 

他挠挠头,嘲笑自己的坏习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有烦心事就想着来秘密基地呢。于是在去见工藤新一之前,他决定先来这边看看,整理一番思绪。童年的回忆在黑羽快斗钻进车厢的那一刻按下了暂停键,并在之后的岁月里被他无数次倒带回放,却再嗅不到令人落泪的夏天的感觉。

 

他与工藤新一的道别分外平常,就是摆了摆手,没哭也没闹,连一丝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也许他们早就用那漫长的一个月来认真地道别了。无需言语,无需动作,只是默念于心。

 

而这之后更加漫长的七年,似乎失去了丈量的标准值,忽地坍塌成一个小点,在少年时期烈阳般的记忆之下,有如一道淡淡的影子。他抬起头,望见依旧保持着熟悉模样的小木屋,鼻头一酸。

 

长得很高很结实的黑羽快斗爬起树来,似乎还比不上小时候灵巧,也许是因为他实在太激动了,手掌抓着树杈时,颤抖到使不上力。


而当他操控笨拙的大人躯体,猫着腰钻进木屋时,忽地与一双湛蓝如夏日晴空的眸子对上了目光。

 

“啊。”准备好腹稿并演练过无数次的、自认为可以完美无缺面对旧友的黑羽快斗先生,在真实情境中惊讶得只能发出一个单音。木屋装两个小孩绰绰有余,但塞进两个身材修长的大人,便显得有些拥挤,拥挤得脸颊飞快地抹上绯红。

 

黑羽快斗的确不期而遇了最想念的人,但对于膝盖上摊开着侦探小说的工藤新一来说呢,只是在三位好友善意走漏风声后,在老地方等来了他等待了七年的那个人而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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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这个夏天的故事能被大家喜欢~

  想要评论想要评论想要评论(哭


(PS:有一说一太灵了吧,之前立flag说不更新就收不到梦情谷子,结果这大半夜的我更新完,真的刷到了泼墨k……磕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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